九七 子母棋局
斜阳似血,夕阳穿过竹林,抹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。透过竹林居的窗户,一抹阳光也照进听雨轩,正披在黑小虎易容成的假虹猫身上。
假虹猫一边翻看着长虹剑谱,一边拿剑依图比比划划,神闲气定,看起来与正常人毫无区别。
“虹猫。”这时,一声清脆而亲切的呼唤传来。
“蓝兔!她来干什么?”假虹猫眼中露出惊慌,将长虹剑谱往怀里一塞,一个鱼跃,跳到床上,一下子变回了病恹恹的样子。
“谁啊?”他有气无力地回答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蓝兔和达达走了进来。
“虹猫,我和达达看你来啦。”
“哦,你们来了,快坐。”假虹猫双手撑住床沿,想要站起,可两脚刚一落地,便“哎哟”摔了出去。
蓝兔忙将他扶起,柔声道:“快躺着别动。”
达达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“唉!”假虹猫并不理睬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我失去内力,看来真的成了一个废人。”
蓝兔安慰道:“虹猫,我们来正是为了这事。你不要太过担心,有神医在,估计要不了几日,你的内力就会恢复如初。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完成合璧了。”
“什么,等下神医逗逗来给我治疗?这么快?”
达达冷笑:“少侠,快点助你恢复内力,难道不好吗?”
假虹猫眼神复杂地瞪了达达一眼,陷入沉默。
“虹猫,你怎么了?”蓝兔轻轻问道。话音未落,只见假虹猫浑身通红,犹如火炭,汗水汩汩而下。
蓝兔惊道:“虹猫,你怎么了?”
假虹猫一字一顿地呻吟着:“热……太阳晒得好热……”
蓝兔飞身抢到窗户旁边,将帘子放了下来:“现在感觉如何?”
“冷……冷……”不一会儿,假虹猫竟又全身冰凉,瑟瑟发抖。慢慢地,他脸部也开始变形,身体愈发扭曲。
“不好!估计是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。达达,你快去叫神医来吧。”蓝兔封住虹猫几处穴道,试图减缓他的痛苦。
达达又是一声冷哼,斜睨着二人。
“达达,你怎么了?”蓝兔急道,“要不你先照顾虹猫,我去叫神医来。”
蓝兔说罢疾步向外走去。待蓝兔一出门,达达冷冷地道:“黑小虎,别演了!”
“黑小虎?你好像叫错了吧?我现在可是虹猫少侠,哈哈……”见蓝兔已经走远,假虹猫的声音、脸和身体瞬间恢复了正常,狂笑不止。
达达皱眉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“我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我,直到我完成大业!这样你的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兴许能有条活路。否则,哈哈!”
“你……”达达拳头攥得“咯咯”直响。
“合璧之前,只要我的身份被揭穿,你就等着跟你老婆、孩子到阴间相会吧。”黑小虎阴笑道,“等下蓝兔就会带着逗逗他们来了,在这几天内我不想再见到他们。你就说我毒性复发不能见光见风,需要调养。”
说完,黑小虎从身上拿出了长虹剑谱。
“你……你要练长虹剑法!”达达见到剑谱一声惊呼。
“不错。”
蓝兔正带着逗逗和跳跳匆匆赶往听雨轩。一到院子,却发现达达坐在石桌旁,桌上一盘围棋残局。棋盘上白子一条大龙被黑子生生从中切成两半,其中一半被黑子围困,另外一半白子受到黑子牵制也尽显颓势。
“徒叹奈何!”达达喃喃地说。
蓝兔等人顾不上达达的异常举动,抬脚就要往房间内走。几颗棋子破空而来,“啪啪”打在前面,迫使他们停住了脚步:“你们不能进去。”
“达达,你这是干什么?”蓝兔问道。
达达仍旧盯着棋盘:“虹猫毒性复发,需要静养。你们这样冒失冲进去,只会加重他的病情。”
蓝兔蹙眉道:“那就让神医进去给他瞧瞧吧。”
达达并不抬头,哈哈一笑:“蓝兔宫主未免太小瞧我了。想我竹林居士琴、棋、书、画、医,样样精通,我确诊的病难道还需要别人重新医治?”
“你确诊?可你从来都没说过你会医道呀!”
达达冷笑道:“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。”
蓝兔还要坚持,却被逗逗伸手拦住:“蓝兔,算了,达达是七剑传人,他肯定不会害虹猫。从房间里的声音来判断,虹猫现在应该没有大碍,行医之人最忌讳得不到别人的尊重。我们还是先回去和大奔、马三娘一起翻找医典,找到恢复虹猫武功的良方吧。”
逗逗忽又转身,扬声对达达道:“达达,有劳你啦。”
蓝兔看看房间,又看了看达达,一跺脚,转身跟着逗逗离开了。
“子母残局,大龙受困,首尾不能相顾,白子凶险啊!”跳跳走了过来,瞧着棋局不由得叹了一句。
达达也不抬头:“那你说白子如何脱困?”
跳跳沉吟道:“白子大龙首部受制于黑子,任意落子处处受到钳制。照我看,只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
“搏!破釜沉舟,拼他个鱼死网破!”跳跳大声道。
“哈哈,破釜沉舟?谈何容易!”达达仰天长笑。
跳跳看了达达一眼,举起一粒白子朝棋盘落去。
入夜,月华如水,跳跳落子如飞。白子虽损失惨重,但大龙竟逃出升天。
“你看,搏才有机会。我去休息了。”跳跳转身离去。
“搏?”达达怔怔地站在石桌前,盯着棋局似有所悟。
“我先走了,你慢慢琢磨吧。”说话间,跳跳已走去几丈开外。
四周一片寂静。这时,只听见黑小虎所在房间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,接着就是剑“叮当”落地的响声。
“黑小虎练剑受伤了?”达达咬咬牙,纵身往黑小虎所住的房间屋顶跳去。
房间内,黑小虎的胸口被剑划伤,他手忙脚乱想止住涌出的鲜血。突然,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,一剑朝黑小虎心口刺来。
“谁?”黑小虎大惊,连忙往旁边一滚,顺势抽出长剑,直取黑衣人面门。黑衣人身子一矮,剑锋直指黑小虎下盘。
黑小虎腾空一跃,一招“关山秋月”,扫向黑衣人的喉咙。黑衣人见势不好,只得半路收招,改而攻向黑小虎的右肩。黑小虎将肩一沉,闪到黑衣人身后,提剑往他背心送去。
黑衣人见黑小虎转到自己身后,一招“漫天花雨”,扬手将一把围棋子掷向黑小虎的周身大穴。
黑小虎嘿嘿一笑,右手举剑,一招“斗转星移”将棋子尽数拦住,同时左掌凌空一拍。“砰”的一下,黑衣人腾身而起,重重的摔落在地。他挣扎着站起来奔外逃去,可刚刚爬起,只觉曲泉一麻,栽倒地上,再也动弹不得。
黑小虎拉下黑衣人的面巾,冷笑道:“是你?利用我练剑受伤来偷袭我!”
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“别以为我不敢杀你。”黑小虎双眉一竖,“你死了,猜猜我会怎样对付你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?”
“黑小虎,你……”
“哈哈,我现在是虹猫,你记住了。如果在合璧成功之前,你再做这种飞蛾扑火的事,就别怪我对你那娘俩不客气!滚!去叫逗逗来给我处理伤口!”黑小虎手一拂,将达达推了出去,“砰”地关上了门。
达达重重撞在了院内石桌,石桌一下从中断裂,黑白棋子四处飞溅。达达坐在棋雨之中泪流满面:“夫人,我该怎么办?”
傍晚的天子山风光如画。瀑布前,七只灵鸽绕着虹猫盘旋,莎丽亭亭玉立站在一旁,峡谷中的长风吹动着她的长发,沐浴着夕阳,她的面庞如海棠般娇艳。
虹猫笑道:“莎丽,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。今天开始,我准备修炼火舞旋风剑法。”
“火舞旋风!与敌俱亡的火舞旋风?”莎丽大惊。
“对,与敌俱亡。”虹猫神色一黯,“其实,修炼到第十重境界就可以收发自如。但从来没有人将火舞旋风练至第十重,包括我爹……”
想起父亲临死场景,虹猫潸然泪下。
“那……这剑法不练也罢。”
“不!”虹猫摇摇头道,“这也许是唯一能够助我恢复功力的办法。况且黑心虎、黑小虎单是一个已极难对付,一旦父子联手,再加上隐藏在我们中间的马三娘,后果不堪设想。所以,我必须练成这套剑法。”
“能帮你什么忙吗?”
“这套剑法威力巨大,初期必须有人陪练,而且练习途中决不能被外人打扰。”
“没问题,我可以当陪练。这谷底终年都没有生人进出,想也不会有人来打扰。”莎丽说完亮出了宝剑。
但听虹猫大喝一声,纵身一跃,使出火舞旋风剑法,强大的剑气冉冉升起。
这剑气却刚好落在了另一个人眼中,那就是猪无戒。他从峡谷口经过,惊道:“好强的剑气!这里怎会有剑气?我得过去看看!”
猪无戒朝剑气的方向拔身而起。在空中盘旋的灵鸽发现了他,疾往谷内飞去。
此时,莎丽与虹猫双剑交织,剑芒大盛。一粒碎石被剑气旋起,“啪”地一下打在了大树上,深入树干。灵鸽慌慌张张地飞来,一边扑扇着翅膀,一边叽叽喳喳。
“虹猫,看灵鸽神情,一定是来了不速之客。”莎丽正要撤剑,却被强大的剑气一扯,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而出。
虹猫一把拉住莎丽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,谷内若来了魔教的人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莎丽急道,“我这就去看看。”
“要去我去。”虹猫说完就要撤剑收招。
“你还要参加七剑合璧,不能再受伤,让我去吧。”话音未落,莎丽已掠向谷外。
快到谷口时,莎丽取出纱巾罩住口鼻,只见前面有个人影跑来,正是猪无戒。她左手持剑,趁他未曾防范倏地刺去。猪无戒险险避过: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谁你不必知道,拿命来吧!”莎丽一招快过一招。
“这个左手剑客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,剑招怪异得很,这样下去必输无疑。”猪无戒暗暗叫苦,再往谷内看去,剑气已经消失,“那股奇怪的剑气也不见了,这事下次再来打探不迟,现在走为上策。”
他暗将两枚蝴蝶镖扣在手中,向后猛退,右手一甩,扭身就朝谷外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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